倫敦窗景 @ dawnchorus

老樹.jpg

幾番雨後，天，終於冷了。

這次的雨，似乎下得格外連綿。午后開始颳起季風，待在山間的屋子

，風聲異常蕭颯。教人想起小說電影「濃情巧克力」裡，流著吉普賽

人血液的母女，每遇起風時，便是另一段流浪的開始....

於我，風的氣味，一如自由的滋味。就像小時候騎著單車逆風而馳，

撲面而來的勁風幾乎教人屏息，但，心底卻是無來由的快活....

彷彿那風騷動了心底的癢處，腦子裡的念頭隨之漫遊....

聆聽著屋外逡巡的風雨，一幅窗景乍然浮現眼前──多年前，約莫同

樣的節氣裡，我在倫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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倫敦的深秋，天空似乎經常陰著一張臉。

暫居的公寓，有個可愛的廚房，L 型的料理台，一邊是牆面，一邊是

偌大的推窗──就像永康街的永康階咖啡店的落地窗，是上下翻轉開

關的那一種。窗下就是社區小公園，綠草如茵，老樹高聳，修長的枝

枒居然一路抵達五樓住處的廚房窗前。

這扇窗，像是一幅隨著時間演變表情的畫作，在高遠透明的天空映襯

下，老樹的黑褐枝幹，剪影般伸展著優雅的線條。經過幾次風雨洗禮

後依然守候的葉子，有些剛轉黃，有些已經快速變成紅褐色調，豐富

的層次提醒了我：原來畫片裡常見的歐洲秋色就在眼前。

那一年，倫敦的秋色，就在那一框窗裡，細膩地演繹它的變化。我才

知道：原來倫敦不是只有一張灰色的面具。而透過這框蝸居的視窗，

寂寥異鄉也才有了遊戲的心情。

每天一早，不論陰晴，廚房那框窗就迎進了飽滿的天光。晴天更好

，溫暖秋陽會在料理台上染上一抹金黃。推開窗櫺，沁涼的氣息湧入

，也一併帶進了熱鬧的鳥鳴。細細觀察窗外的樹梢，不時可以發現小

鳥的蹤跡，就連松鼠也竄上爬下，忙著趁好天氣嬉戲一陣。

視野所及的鄰居，同樣感染了晴天的喜悅，簾幕不再低垂，推開的窗

，讓人清楚看到料理台上準備了怎樣的佳餚，一瓶紅酒，五顏六色

的蔬果.... 彷彿深秋裡罕見的陽光，悄悄挑起了大夥兒 PARTY 的心

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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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是在那段日子，才發現原來偷窺的慾望人恆有之。

待在廚房準備一個人的伙食或許無聊，有了這扇窗，不論是觀察眼前

這片小生態的動靜，或是窺伺鄰居的作息，都滿足了某種程度的自娛

需求。

特別是晚上，燈火通明，每一框窗都像是上演著無聲電影。為了不讓

自己成為別人的觀察對象，通常天一暗，就會放下窗簾，但刻意留個

縫隙，繼續我的偷窺遊戲。

側面樓房裡原來漆黑的窗突然亮了，被拉下一半的窗簾遮去頭部的女

主人，抱著一紙袋食物，放在流理台上.... 久久坐在窗前讀書或寫

字的人，形影慌亂了一陣，熄燈離去..... 對面豪宅一樓搭建到草皮

前的玻璃屋前廊裡，人影幢幢，偶而挨窗而立的人手執酒杯

.......... 就在烹調食物的過程中，或是幻想著隔壁女主人可能的

長相或職業，或是想像著對面屋子正在舉辦的派對... 一幕幕窗後可

能正在上演的情節，就成了獨在異鄉的我當夜最佳的開胃前菜。